▲穆福全先生画于年 丰镇火车站的记忆,始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农村人出远门不同于城里人,不好把握钟点,本着宁早勿晚的原则,常有在候车室等待几个小时的情况。遇到火车晚点,在候车室过夜的时候也有。 当年的丰镇火车站,候车室大概一百平米开外,相当于现在有钱人两个客厅大小。几个长条木椅靠墙壁摆放,漆皮脱落,已经辨不清颜色。黑灰色水泥地面上一个大火炉,冬天,火炉前常有煤灰料碳散落。屋顶吊一个瓦数不算大的白炽灯,可见尘埃的墙壁上挂一个圆形钟表,一块儿小黑板。小黑板是专门用来通知火车晚点的。就在那面墙壁上,还有两个“机关”:一个是托运行李的窗口,平时用木板挡着,办理业务时临时打开;另一个是售票口,二十公分见方,刚好能伸进一只手,猫道*一般,售票时打开,过了售票钟点就关闭。时开时闭的窗口,给人一种里面很神秘的感觉。 当年,虽然“为人民服务”挂在嘴上,写在墙上,但服务态度和服务质量这两个词似乎还没有诞生。记忆中,车站工作人员大都不会微笑,问话也有一答没一答,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眼神中也写着“居高临下”。好在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农民,习惯了逆来顺受,尊严只是他们的精神奢侈品,对于任何人的不屑一顾并未觉得有多不舒服。 晚上,是候车室人最多的时候。除了等火车的人之外,乞丐们也陆续“回家”。乞丐或智障或残疾,蓬头垢面,衣着邋遢。冬天,火炉周围是乞丐的领地。他们会把那点肮脏的行李打开,铺在地面上,脱下衣服捉一会儿虱子。天气特别冷而炉火又不旺的时候,乞丐门会为争夺有利位置互相推挤。到了后半夜,斜躺顺卧,有的似睡非睡,有的却鼾声阵阵。 还有一小部分人,既不是乞丐,也不候车,他们是进城办事赶不回去的农民,城里既无亲戚朋友,又住不起旅店,只好去候车室过夜,名曰爬站房。这部分人进了候车室往往忐忑不安,作贼似的。如果车站工作人员睁半眼合半眼,他们会坐的相对安稳一些;而一旦认真起来查票,他们往往会被赶出去。不过,那只是暂时的,工作人员不会一直盯着,过不了多久,那些人便会偷偷摸摸返回候车室。 进候车室晚的人,几张长条椅子不会再有虚位,只能席地而坐。午夜过后,昏暗的候车室里吵杂声渐小,长时间候车的人渐显疲态,有的靠着行李蜷缩,像一只大虾;有的歪着脑袋打盹儿,如患了瘟疫的鸡。 等车的时间是过的最慢的。墙上那只钟表仿佛也有些疲惫,懒洋洋的,似走非走。迷迷糊糊中,“吱呀”一声门响,工作人员从办公室走出来,人们抬起头,希望听到那声“检票了”。然而,常常事与愿违,只见工作人员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xxx次车因故晚点三个小时”,而后扭头又进入办公室。那个年代,火车晚点虽然很平常,但人们毕竟还是感到了失望,一阵唉声叹气。 候车室与站台之间没有通道,检票时旅客需绕至候车室北侧一个大门进站。那大门已然老旧,门扇歪斜,下面的缝隙钻入猫狗没有问题,但一条铁链一把拳头大小的铁锁足以阻止人员随意出入。 火车座位没有编号,也就不存在对号入座。站台上那阵急促的铃声是火车进站的信号,之前虽有排队,但那铃声响起后便是一阵骚动,继而秩序渐乱,及至火车停稳,便乱作一团,一窝蜂涌向车门,有时下的下不来,上的上不去,随身行李多的,常常卡在车门口,需上拽下推才能进入车内。有经验并有同行者的,一个人空手捷足先登,挤上去抢好座位,再从车窗口接应行李。有空手出行的,干脆从打开的车窗翻越而入。待上了车,个个气喘吁吁。现在想起来,那似乎不是出行,更像逃亡,上不了车便会丢了性命似的。 斗转星移,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同衣、食、住一样,人们的出行方式和条件也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去年腊月,正值春运高峰,我回丰镇参加一场婚礼。网上购票,一天轻松往返,没有一点辛苦的感觉。丰镇火车站已不是记忆中的样子,虽不能与大城市的车站相比,但也可谓旧貌换新颜,今非昔比了。 丰镇火车站的今昔,是不是丰镇乃至全国人民生活的一个缩影呢? *猫道:过去农村人屋子的窗户一侧专门为猫留的出入口。 作者:赵和平,丰镇市巨宝庄乡马厂梁村人。年生。年至年部队服役;年至年6月供职中国人寿。现已退休。居住呼和浩特。 阅读原文 赵和平赞赏 人赞赏 长按中科获“聚力共健”品牌影响力北京治疗白癜风大概要花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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