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6/9来源:本站原创作者:佚名

丰川古镇是我出生地。我喝着丰镇水,吃着丰镇粮,一个脚印,一个脚印逐渐长大的丰镇娃。虽然离丰快六十年了,但总是魂牵梦萦着家乡的变迁。在梦里,永远是六十年代的模样。

六十年代丰镇城廓不大。西面以京包铁路为界,过了铁路桥洞就是盐碱地西滩。虽然有零零星星大西社和红卫队菜地,但受盐碱侵蚀,蔬菜长势不尽人意。野生芨芨,纱蓬遍地都是。西滩坑坑洼洼,凸凹不平。三井宫每逢入伏,耍水的小孩特多。浑浊的死水,是人们玩耍,洗衣,拆洗被褥的最佳场地。水深处有三米左右,每年都有玩水淹死的小孩。西滩属于半湿地,地下水位浅,用铁锹挖二尺深,就可见地下水。因此一度是丰镇居民无正式工作,生活拮据,有的初中毕业后辍学在家,暂时又没有外地招工指标,补贴家用的风水宝地。每天去西滩脱土坯卖钱。当时西滩小型土坯场星罗棋布在三井官旁,春夏季节,有老也有小,有男也有女。每天早饭后,拎上竹皮暖瓶,再带些中午饭菜,就去土坯场了。直到日落西山,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城。当时,西滩脱坯人是一道亮丽风景线。

北面以山为界,北山距大街最近。六十年代丰镇人都会讲:毛主席给了个北山,一辈子享受不完。甭说,确实如此。老一茬人无工作者甚多。这跟丰镇工厂少有很大关系。如果身体健壮,大部分都会加入丰镇砂石厂,去开采玄武岩。一部分加工成长方形料石,销往铁路局工程处,用于铁道轨枕中间的支撑石,料石大一些,加工成方形石料,用于建桥时基礅石用。剩余的碎石就加工成石渣与豆石。石渣铁道钢轨下道床上用,豆石用于钢筋混凝土。

六十年代砂石厂上交的税收,在丰镇是一笔可观的财政收入。碎石加工石的渣群,在北山到处可见。三人一伙,五人一群,尤其是暑假期间,中小学男孩为了挣下学期书本费,挣秋天的衣服,大部分都打过石渣与豆石。当时用唐山锤(锤头小而长,锤把用二片厚竹板对折,有二尺长)。双脚底放在石砧上挡住石头,用巧劲猛击,玄武岩便碎。顺势用鞋底推下石砧。手脚灵活配合,道碴规格是4~6公分,豆石规格是2~4公分。每立方道碴可买2元五角,每立方豆石可卖28元。

这段刻苦铭心的记忆,曾经激励过多少有志之士奋发图强,努力去学习深造,成为丰镇城的骄傲与自豪。故乡的古稀翁者,一定会把这个年代的峥嵘岁月,牢牢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回忆一定会永远保留在岁月长河中。

丰镇东面与滔滔饮马河相隔。过河南北东园已经归属新城湾公社范畴。当时河里水多,尤其是到汛期,满河槽水滔滔向南流去,有时会泛起朵朵涟漪。如果想在小东门过河,只好驻足观望。行人必须要绕道从丰中旁边的旧桥上通过。东园蔬菜以圆白菜为主,长得又白又大。每到初冬,一车一车拉到车站,整车皮运往北京。首都居民都十分喜欢丰镇的甘篮菜。

薛刚山还保留着原始风味,没有上山路。平时也很少有人遐顾。夏季暑假期间,偶尔有脱泥人小孩,攀爬到山麓裸露的嶙峋岩缝中,挖些多年风化的红色粘土回来。也有喜欢蝈蝈的,在半山腰杂草丛中,慢慢等待着叫声。希望捉一隻回来,装在用柳条编成的小笼内。给宁静的四合小院增添几分乐趣。

大王庙已经破烂不堪。庙内既无泥塑又无香火,僧人早已各奔东西。殿门窗户被人砸碎,只能用做避雨,歇脚的场地。大王庙下面的泉水还潺潺涓流不断。绿色青苔把下面石头大部分覆盖,小蝌蚪,小青蛙随处可见。清澈泉水甘甜清凉。偶尔也能看到小泥鳅游过,无聊的小孩用水瓶逮几条带回饲养。会凫水的小孩在返回的路上,停留在河边玩耍一番。不过狗刨者居多。真正会游泳的寥寥无几。胆小怕淹死的,只能在河边浅水处洗一洗脚,洗一洗腿,也会凉快些。

南面交通门外就是火车站。车站北侧路东面是十几栋民国时期建造的石头老官坊。居住着车站、电务、工务、车务、水电、学校和职工家属。虽然简陋,但铁路职工相处的十分融洽和谐。车站派出所在第一个大院内,车站医疗诊所在第二个大院内。凡是铁路局职工、家属,即可免费或者半费去开药就诊。

交通门外第一个大院就是丰镇粮食局,内有许多高大宽敞的粮仓。粮食局毗邻着长途汽车站。当时院很大,后面还居住着汽车站职工家属。当时汽车不多,都是老式发动机,小窗户,绕车一圈是木凳子。每天只发往凉城、隆庄、浑源窑、三义泉,几个较大公社所在地。并且每天只往返运行一次。乘坐的人并不多,大部分是公社生产队有头面的人物。农民还是驾着马车,牛车出行的较多。

汽车站对面是铁路货场。当时是流通物资的唯一渠道。各种百货物资都堆放在高站台上的仓库内。不怕风吹雨淋的分类堆放在站台上,等着车皮装卸。有些装箱与麻袋物品用防雨蓬布覆盖着。砂石厂销往铁路的石料,石渣堆放在铁道对面的露天高站台上。

交通门内装卸队人员很多,工作量也大,劳动力强,只要有车皮入道,不管白昼、风雨、雪霜,都要在规定时间内装卸完毕。其中有:煤炭、粮食、石料石、白菜,以及各种百货。每人头上戴一顶蓝色带帽子的大披肩,腰中系一条蓝色腰布,一方面起到护腰作用,另一方面如赶上卸食品类物资,有破损包装的,可顺手带上些拎回去。这已成为装卸队的潜规则,人人都心知肚明,不说而已。这也就是装卸工唯一的好处。装卸队都很团结,口嘴严实,相互配合默契。逢年过节舞龙灯,耍狮子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六十年代丰川古镇闹元宵,全城居民都在看他们表演,七十岁左右老者都会记忆犹新。文化大革命之后,这些民间艺人逐渐远去,慢慢退出历史舞台。

长途汽车站往南没有几步就是南栅子。扶隆学校与南栅子毗邻。该学校也是民国时期的石头房建筑,跟老官坊是同一年代,独立大院,内种植几株参天杨树,枝叶茂盛,遮天蔽日。树上住着一窝喜鹊,可能也认为环境优雅吧。学校属于集宁分局房建段管理,招收铁路职工子弟。老师属于铁路分局教育科分配。

扶隆学校东北角是籽种站,高台阶大院原先是吕祖庙。解放前供奉着美髯关公老爷塑像。展现着古丰川商人诚信、礼义公平。学校向南前行五十米,就是南北,东西十字路口。眺望南面,透过庄稼地隐隐绰绰可见四城洼村落。仰瞻东方,蜿蜒小路把你眼目带到饮马河畔。已经千疮百孔,残亘断臂的旧城墙,多年来没有修缮,经风雨,历雪霜,见证着古镇变迁。

西面就是铁路道口。看道口小屋就在铁路边缘。如果轰鸣而来的蒸汽机车快进站,就把横杆放下来,防止车辆与行人撞入。这个道口十分繁忙,人员流动量很大,每年都有被火车压死的悲剧残景出现在道口旁。机械厂,国营变压器厂,亚麻厂,都建在西面。红卫队农民要去地里干活儿。道口南望五十米就是扳道房,24小时都有扳道值班员他们听从车站调度员命令,到时把进站信号板降下。信号板分红黄绿三个板。如果黄绿板降下,就是正线通过列车,如果降绿板,就是侧线停车。铁路当时是半军事化,确实如此。

过道口二十米北面就是丰镇煤站。供应着全县居民取暖三餐。当时购煤用煤本。根据人口多少来决定煤的数量。丰镇老一辈都有这样缄默:烧在前,吃在后,剩余多少才治穿。

在计划经济岁月里,丰镇人生活水准大部分不相上下。你家吃啥,我家也基本上是啥。穷富差距很小。每月初购煤的多些,有时候很早就去排队。当时城里居民一般都顾用人力小车来拉。煤站人力车很多,有的信誉好,在街巷里人缘好,就提前把居民煤本装在身上。如果看到好煤,矸石少,有块煤,就垫上钱给拉到街门外。为了能铲到块煤,常常要买包香烟送给看煤场的。时间长,关系就融洽了。

六十年代人力车像现在的汽车一样,也是道亮丽风景线。拉车者是苦力劳动,除去拉煤,西滩拉土坯,新城湾砖瓦厂拉砖、拉瓦。一直到七十年代手扶柴油车出现,平板车才退出历史舞台。

在那个坎坷峥嵘岁月里,丰镇人都在勤劳艰苦贫穷中渡日。但无忧无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粗茶淡饭,默默地培育下一代。希望能在以后的日子里脱贫致富,跳出贫困,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小天地。这就是老丰镇人最大的奢望,是艰苦奋斗想见到的唯一曙光。有许多人,目标达到了,在凯旋的歌声中,绽放出胜利的笑靥。

作者:刘智远,丰镇人,内蒙古铁道勘察设计院有限公司退休,喜愛文学,住呼和浩特市。丰镇同乡会

我们都是丰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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