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8/7/15来源:本站原创作者:佚名

半晌午,老街巷口就听见一串马蹄声,嘎蹬、嘎蹬、嘎蹬嘎蹬的马蹄声很有节奏的伴着长岁儿老汉的咳嗽声向老街走了回来。

二枝:老大节(家)你看,你公公又买回两个马。

老大节:噢!老汉捏打五惊(五更)就去跷上了,这不哇得半前晌啦!

金凤儿:看捏老汉不紧不慢的给你又得拉回钱啦!

老大节:唉!不哇没球别的本事,就指望这生活了哇!

桂珍儿:嗨!并(别)小看捏老汉,那捏正是走的慢,穿的烂,裤裆揙了一圪蛋。

噢!就是,不知道人哇以为老汉那大裆裤忽扇扇、忽扇扇是干啥的了,实际哇那裤裆里头尽是钱。老街的人们咐和着。

长岁儿老汉穿了件黑单衫,没扣扣子,露着圪搓八带的肚皮,宽松的裤子提的老高,裤腰前边束住腰把剩下的一折,捥根红绸布条,裤脚露出脚腕,踩倒鞋后跟趿拉着一双黑懒汉鞋,双手翻到背后拉着拴着两匹马的缰绳,骆着腰不紧不慢的从跷上回来了。

二枝:老大节?要碰上那精干点的老人儿哇给老汉拾挫上一个做个伴,省的那孤夜夜的。

老大节:嗨!老汉捏说啦,不要,就跟我们过呀!

桂珍儿:那老汉真日怪,那有钱也不懂找个老伴侍候,硬把钱放仰层里头让耗子炸。

金凤儿揪了一下桂珍衣角悄声说:你尽瞎说哇!

人们呱啦中,长岁儿老汉已拉着两匹马回来了。

长岁儿大爷回来了?人们向长岁儿老汉打招呼。

嗯!回来了!长岁儿老汉就回话就往院门前石桩上拴牲口。

院里下房的大灶上有口大锅,咕嘟嘟~咕嘟嘟正煮着马肉,苍蝇嗡嗡嗡、嗡嗡嗡的四处乱飞,长岁儿老汉拴完马照直朝正房走去,边走边抬起右手轰苍蝇,日你灰祖祖,球大点些东西七上蹦到八上哇能吃里一块肉,长岁儿老汉边走边说,连煮肉房看都没看一眼就回房了,煮肉卖肉的事他不用管,有他俩个儿子负责,不用他操心,他只管往回买牲口。

就城东薛刚山附近路北牲畜交易市场里,长岁儿老汉的眼窝最好,无论牛马骡子毛驴,只要长岁儿老汉在它腰窝捏捏,屁股捏捏,就能估出杀多少斤肉,上下出入三斤以内,长岁儿老汉看上眼的牲畜,总要在腰窝捏捏,屁股捏捏,然后和卖主袖桶里再捏捏,从裤档里一掏钱便成交。所以老城捣鼓牲口的行内人都佩服长岁儿老汉,长岁儿老汉在业内也是有名的老大,别人是不及的。

长岁儿老汉觉少,白天睡的少,晚上也睡的少,至从老伴儿下世以后更是睡不着,想想这,想想那,想的心烦了就下地,从大洋柜顶取下一瓶白天从小卖部罐满的散白酒,再从锅台上拿起白瓷茶缸子,然后往茶缸子里倒上二两散白酒,一小口一小口的就抿开了。长岁儿老汉喝酒不就东西,就干喝。

长岁儿老汉想想这,想想那,一到黑夜就想起他老伴儿。

哎!日他那个灰祖祖的,老伴儿子真是个没福鬼,强活儿这会儿闹钱啦!光景好过啦!孩子们也长大啦!个没福鬼不懂得享福就走啦。那几年上山打石头时候哇可硬强了。

哎!日他那个灰祖祖的,个受罪鬼,天生就是个受罪的命!这二年正闹钱啦,日子正好过了个没福鬼走了。

哎!日他灰祖祖的,看咱那俩孙子,长的光溜溜多喜人,尤其那二牛牛,头光蛋蛋,眼睛黑珠珠那才长的亲了,真是个挨心虎儿,老伴儿在哇抱上那孙子多心宽了,这不愁吃不愁喝的。

长岁儿老汉就抿酒就思谋,有些事他说啥也是思谋不通,由其是贩卖牲口和打石头这两件事更想不通,哎!那会儿贩卖牲口咋就成资本主义了?要割尾巴。打石头咋就不是资本主义?就不割尾巴。贩牲口哇不是一个儿鼓捣?打石头哇不是一个儿折腾?挣钱都哇不是一个儿花?不知道捏政府咋想了?哎!反正是苦轻挣钱的营生就有尾巴,苦重不挣钱的营生就没尾巴。

长岁儿老汉思谋着,愿不当老人们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眨眼间这又不割尾巴了。

长岁儿老汉想着想着有点眼困了,把茶缸子往锅台上一放,盘坐在炕沿的身子往后挪了挪,半躺着身子把腿伸展,两只手顺势把大裆裤脱下钻被窝眯瞪着了。

院里哑悄圪明的,老街上很静,连过路人也消停了,紧挨煮肉下房的牲口圈里,马们也安静了,不再踢踢腾腾乱蹬腿了,也不见苍蝇们嗡嗡嗡,嗡嗡嗡的乱飞了,嘈嘈喳喳一天的老街彻底静了下来,约摸三更天的时候,月亮悄悄圪谜的走到了天空的西南方,老街上只剩路边电线杆还直杵杵的动也不动,电线杆头上挂着的路灯正好把电线杆的身子影射到牲口圈中央,两只肉乎乎大耗子串到电线杆影子上,一只看了看电线杆影子,用前爪抓了抓,另一只瞪着小圆眼四周瞅瞅,串到马尾巴跟前,用前爪抓了抓马尾巴,马尾巴感到有点痒痒,上下拍打了两下地面便又没动静了,两只耗子又串到一块,头顶头嘀咕了两句,一看没啥好玩的,顺着墙角地道一前一后穿进了煮肉的下房。

大黄猫正在下房侧着身甜睡,听到墙角有动静,四条腿伸了伸,挺了挺腰,抬起头斜着眼看了看耗子便又睡了,大黄猫有的就是肉吃,根本就懒的理耗子,两只耗子原本也没拿猫当回事,滋溜一下串到锅台上,脑袋探到锅沿看了看,感觉锅沿还很烫,相互使了个眼色滋溜一下一前一后跳下锅台,顺墙角串到侧房啃骨头去了。

长岁儿老汉还在睡,睡着睡着觉着嗓子有点痒,想咳嗽,挺起脖子咳嗽了几声便又觉得小肚子有点圪瘾圪瘾的,小肚子一圪瘾便又觉着有点尿紧,长岁儿老汉便坐了起来,就穿大裆裤就念叨:日他那灰祖祖的,人一老了尽毛病,年青那会儿哇受上一天乏的,黑张子头跟枕头一挨的啥也不知道了,一觉通明。可这人一老了尽毛病。长岁儿老汉就念叼就走出了家门,走到下房前头的牲口圈栅栏门口,左手提着退到大腿中部的裤腰,右手捏着家什朝着栅栏空档冲圈里尿,屁股向前一挺一挺的晃着腰,就晃腰嘴里就念叼:日他灰祖祖的!人这一老了尿泡尿也没劲气,年青那会儿哇站那墙角尿完一泡尿,墙角地上总能冲出个洞,这人一老了尿泡尿也听不见那地上有涮涮声,长岁儿老汉就紧裤子就念叼的走回了正房。

长岁儿老汉回房没上炕,从锅台上又拿起白瓷茶缸子,转过身又从大洋柜顶上拿起那多半瓶散白酒,又往白瓷茶缸子倒了二两酒,转过身走了两步盘腿坐到炕沿边抿开了,长岁儿老汉喝酒不喝大口酒,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也不习惯就点下酒的东西,那二年穷,能喝上酒已经很不容易了,哪有富余钱买就的,可现在有钱了又吃东西不香了,就干喝,习惯了。

长命儿老汉一个儿思谋着,哎!那会儿哇是啥也没有啥也想要,这会儿哇是要啥有啥、啥也不稀罕,呵呵!人就真日怪,长岁儿老汉就笑就思谋。

不一会儿,长岁儿老汉又想起两孙子。

呵呵!这大牛牛看这样子达了金宝啦!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看那将上一年级就挺懂事,下学写完作业还能多少帮点忙,有出息!长大是个料。二牛牛哇小了,刚离开奶头子,没过圆头杏脑的喜人,眼睛黑珠珠水灵灵一看就灵气,金宝将来光景错不了,人实在,就谋做营生受了。

哎!银宝这孩子不老实,说哇不惹事生非,可就是好耍钱,漏开空就行揣耍钱摊子,说个哇也成家立业的人了,一天就谋耍,全凭捏媳妇儿精明了,全靠捏媳妇儿里外打理了。

哎!哪家也就是个这,有挣的,就有花的,有打闹的,就有踢达的,哎!日他灰祖祖的!天造的,没法,管不了!长岁儿老汉思谋着。

约摸五更天的时候,马们又不消停了,喔~吽、喔~吽的叫着,马蹄子也不消停的踢踢踏踏乱蹬,马尾巴也不消停,忽扇忽扇来回乱抽,马们嗅到了血腥味了,有点焦虑的样子,两只马嘴对嘴突突突、突突突的嘀咕,大概有点疑惑,栅栏吱吱嘎嘎被长岁儿老汉打开,长岁儿老汉端了一胶皮斗子饲料喂马来了。

灰鬼们!饱饱吃上一顿,今儿个前晌上路哇!长岁儿老汉分别拍了拍两匹马的马头,边说边又扭过身走出圈,又转过身把栅栏吱吱嘎嘎的关住,又回正房了。

两匹马吃着吃着,有一匹马抬起头不吃了,眼睛里扑漱漱扑漱漱往下流泪蛋蛋,另一匹马看到伙伴吃得好好的咋不吃了,抬起头用嘴头碜了碜伙伴的嘴头疑惑的看着伙伴,眼睛掉泪蛋蛋的马便用嘴突突突、突突突的又回碜了一会儿对方的嘴,然后两匹马的眼睛都开始扑漱濑、扑漱漱的掉开泪蛋蛋了。

天亮了,路上开始有零零星星的过路人走动,老街巷口开进了一辆中型面包车,进街后从老街转角处向进巷口掉转车头后,又倒了倒车停在长岁儿老汉门前了,车停稳后司机又按了按喇叭便从仪表盘上取了支迎宾烟,用打火机叭的一声把烟点着爬到方向盘上吸开了,车上除司机后边还坐了几个人,他们都是下大同贩货的买卖人,都为赶个早车,早早的把货贩回来,车是金宝提前订好的,每天早晨过来拉肉下大同,肉也是提前订出去的,金宝和大同客户合作好几年了,金宝每天早晨只管下大同送肉结帐,别的不管,除非偶尔不下大同才干别的营生。

金宝听到门外有汽车喇叭声是吹他赶快点,他欢欢儿从家走了出来,车上坐的人也都下了车,金宝走到驾驶室前给司机递了根官厅烟,顺便打了声招呼,扭过身又给车上下来的人每人递了一支,顺便也打招呼:你们今儿个也下大同呀?

嗯!好几天啦没进货,也下呀!车上下来的人回着金宝的话。

司机等的有点心急,吹着金宝说:老大快点装车哇!早走早回。

噢!都弄好了!一装车就便宜。金宝就回司机话就喊车上下来的人:走,跟岗往出搬搬肉。

没多大功夫好几编织袋肉装到了车上。

车起动了,没多大功夫车就拐出了老街巷口。

老街的东边,红彤彤的升起了太阳,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面包车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又朝南拐过去,顺着二〇八国道走了,也载走了金宝和买卖人的美好愿望一溜烟的向大同进发了……

作者

何宝平,丰镇市人市街老居民,从小酷爱文学,对丰镇传统市井民风充满暖暖爱意,热爱家乡古镇文化。

何宝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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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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