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镇人叫的小瓜,也就是香瓜,还有叫灯笼红的。我小时候这样的瓜果比王母娘娘的蟠桃都为贵。只有生产队种那么一小块地,还有专人看管的很严。只有捣蛋的半大小子们才敢冒险偷几个生瓜蛋子吃…… 那时我正上小学五年级,第四节课是《常识》课,老师在上面讲: “粮食亩产上万斤,一棵谷穗压车……”的时候,我饿得掏心挖水地根本听不在心思上。我们几个男生就在下面鼓捣着,约定好中午到生产队的地里偷小瓜去。反正中午也没饭吃,大人们劳动一劳晌,孩子们回家喂完“青紫蓝”和“黑油坛”,就得想办法糊弄糊弄自己的肚子,总不能让它一直叽里咕噜地乱叫,实在是肚子里饿得慌,——孩子们就在拔草时找一些苦菜,野韭菜和嫩草根等嚼着充饥。 有一天中午,我正喂完兔子准备挎着筐子拔草去,看到筐子里有小葱和水萝卜,是妈妈从生产队分回来的。我眼睛一亮,高兴地开始扒葱,又用麻袋拧着擦了水萝卜,而后就吃了起来。一开始吃着甜甜地辣辣地很好吃,但,越吃,反而觉得越饿……越饿……就要越吃,到后来只感到舌头火辣辣地,逐渐麻木了……不知道是辣得还是怎么,我流出了眼泪……再一看,自己都吓了一跳——大半筐葱和水萝卜都快被我吃完呀!我挎起筐子想走,但,肚子里一阵绞痛……我感到眼睛里冒金星,刚一迈出门坎,看到头顶的太阳好像在燃烧,仿佛快要爆炸似地,脚一软,便一头栽倒在院子里了……多亏了我姐姐从中学放学回来救了我……我朦胧地感觉到脸上扑棱棱地被热泪打醒,是姐姐抱着我,她还在落泪…… 以前,姐姐偷吃生产队里的菜叶子,我都吓得直跺脚。我是“红小兵”决对不偷生产队的庄稼!但自那以后,我不仅跟姐姐一起偷菜叶子,拉开空,还和同学们一起到生产队的地里“打野食”——逮住什么都偷吃。但我却再也不敢吃葱和水萝卜了,落下了毛病,一见了就闹心。俗话说: “饿了不吃葱,穷了不走亲。” 我虽然再不吃葱,但除了葱和水萝卜,地里长着的,只要能吃,我就都去偷着吃。那时,社员中流传着一段串话: “外国有个加拿大,中国就得大家拿,不拿白不拿,白拿谁不拿”。要不然,就得被饿死。其实,我是被饥饿“逼良为娼”的。当时,在心里还祈祷着:“伟大领袖毛主席,您千万不要怪罪我”! 我知道自己堕落了,还主动跟同学们一起去偷小瓜。 七月的焦阳似火烧,烤的土地都把烟冒。但我们一来为了跑的快,二来为走起来没声音,还怕在慌乱中把鞋跑丟了,于是都赤脚板去偷瓜…踩在石头上,脚下火辣辣地烫,但我们扇夺着,不一会儿就跑到山顶上了。快接近瓜地处,是一片毛豆地,我们都爬下,学着电影里的情景,都顺着圪楞偷偷地匍匐前进……身上扎了刺瘤疙蛋也不敢叫疼…… 中午,看瓜的容易打盹,是最佳的偷瓜时机。在最接近瓜地时,我们都停下了,因为,这时一露头,最容易被发现。我们先机警地观察着人字形瓜棚里外的动向,不一会儿,瞅见看瓜人走了出来,开始以为他发现了我们,吓得大伙连气都不敢出。但是,只见他走到瓜棚子的侧后方停下了,原来他是要撒尿。大家才松了口气,但我也结尿了,下意识地挾了挾大腿根儿,硬是憋住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走回瓜棚,我就往前蹿,不知被谁给揪住了。只听他底声镇定地告诫我: “别动,再等等,等他躺下了咱再动手”。 我又挾了挾大腿,心里说“我可等不行了……” 胆大的二疙蛋首先蹿了出去,我紧跟着也往瓜地里跑。瓜还没完全长大,我们可地挑,一心想找大点儿的摘。我心急地来回蹿,但又总觉得耳边有人在喊,最终,我胡乱地摸了两个大一点的,拔腿就往外跑…… 这一下,可真的惊动了看瓜人只听他喊道: “嗨——站住!” 站住,站住就被你逮住了。我们一哄而散向四处逃跑而去。跑出很远以后,确定看瓜人没有追上来,才回头查看人齐了没有,一点,少了个愣二毛。等等吧!乘机,我把偷来的两个小瓜往草丛中一藏,痛快地撒了一大泡尿…… “啊吆!”这时,我才感觉到脚底下被地老虎儿和刺儿瘤圪蛋扎破了好几处,有的,还在肉里刺着,我咬牙一一地拔了出来。拔出来后更感觉的疼,于是,我抓起刚尿过的湿土土来回擦了擦,“哎,不疼了!”。其它同学开头不肯用尿土土擦。我就劝他们说: “这一招是我割草时砍破了手指使用过的,止血止痛很管用的。你们可以自己尿上自己擦!”大伙各自撒尿擦了起来,效果当然不错了! 我们在快下山坡的必经之路处等着,不一会儿,愣二毛气喘吁吁地跑来了。我们问他:“你怎么才跑回来?我们还担心你被抓住了呢!”他却磕磕巴巴地暂且说不上话来: “我、我……我……” “我屁哩我,一定是躲到哪儿偷吃完瓜了才跑回来的吧?愣二毛~其实比谁还精哩!” 的确是的,只有二疙蛋最了解他。说着,我们大伙也都在身上擦了擦手,拿出揣在肚子里的战利品,吃开了……都是生瓜蛋子,表面还有一点毛绒绒的感觉,我咬了一大口“哇~好苦呀!”不由地吐出去了。真是: “苦瓜头子黄连根,午后的太阳后娘的心……”呸呸,呸! 我只好像啃玉米一样转着圈儿地只啃瓜肉,不沾瓜瓤。这样吃起来还甜甜地,有一股未成熟的奶瓜味儿。我把大的留下来准备给我姐姐吃…… 我们正吃得开心时,突然走过来几个拔兔草的女娃子,都是我们班的女生。还有我们的大班长,她爸是生产对长。这一下可糟糕了,若要让她们发现了,告到生产队或学校,都不会放过我们的!这可怎么办呀?我们急忙手脚并用,把丟在地上的瓜瓤往土里和草丛中掩埋和隐藏起来。眼看着她们就要走过来了,二疙蛋突然高声喊道: “尿尿啦!比谁尿得高——” 这一声比炸弹还厉害,吓得几个女生纽头就跑…… 这样,我们以为就掩盖了“罪行”,其实,她们很清楚我们在干什么。 但,事后,她们并没有告发我们。班长是个老好人,从来都没有为难过我们。 等我们跑回家后,听说是愣二毛的姥爷在乡下去逝了。一群怂孩子们就想到了油炸糕,于是,大伙儿偷笑着戏道: “死了好,死了好!又吃馍馍又吃糕。” 愣二毛回家也这么叫嚷,结果被她妈狠狠地打了个逼兜…… 那时候的孩子们都很愣,就记得吃,要不然也活不到现在…… 作者:尚全旺,丰镇人,自由写手,人性良民。 点击下方“阅读原文”赞赏 人赞赏 长按白癜风专科哪里好北京看白癜风病最好的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