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是个地地道道的丰镇人,生在农村,长在城里,工作在城里,直到退休才迁居呼和浩特。对丰镇的方言我还是熟悉的,也了解一些。和人交谈,大家都说我说话,写文章,夹带的方言土语特别多,有亲切感。于是我就试哒地用丰镇话写了一篇文章,专供丰镇人茶余饭后读一读,增添点儿乐趣。 方言土语地域性很強,差异很大,就是同一个丰镇,说法、读音、意思也不近相同。方言土语大多是有音无字,这就给书写带来了难题。在我的这篇文章中,我是尽量使用字义贴近的,但由于自己语言、文字功底浅,多数是找不到合适的字词来表达其意思,只好取其音而不能兼顾意。因此,大家在阅读时可提出异议,我们共同来商讨。 丙申年的清明,我回老家——潘家圪塔村,扫墓上坟。就领儿(顺便)眊一眊我健在的四柱婶子。一年多了我们没见面,这回四柱婶子看到我去眊她,高兴得不像样儿。忙慌失乱地就是个给滚水做饭。 四柱婶子煽火做饭还用得是老古时的木风箱,这可叫我真有点儿闹不机迷是因为啥,还用这种过时的旧东西?她怕我给她买顿电风箱,欢欢儿(急忙)地就是个往机迷(清楚)说:“滿满(我的小名),婶子使唤不惯那东西,不由手,又黑可费炭了。因时节又使唤上风箱了。家里头倒是有个电风箱,在哪儿摱得哩。你可千万并(别)再给买啦!”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不光是村里头的人们烧火做饭使唤得是风箱,就是城里头的人也都使唤得是风箱。后来人们慢慢地全换上电风箱了。现在,木风箱就怕也快断根了。 黑张儿,我回到家里头,脑袋核儿一直思谋着四柱婶子还使唤风箱这件事儿。咳,不由地拐弯儿了,思慕起我小时候煽火拉风箱的往事儿了。 我记得我们家的风箱:是一个长不到三尺,宽不到一尺,高大幺摸有一尺半左右的个长方形木板箱子。箱子两面堵板的中间,上下相距不到半尺,开了两个小圆孔儿,其中一面堵板的两个孔儿用木头塞子填住了(如遇灶火位置不一样时可以打颠倒);风箱的里头,在紧底下的侧面,紧挨邦子粘贴着一个细长条形状的个木忽筒子,它的两头比风箱的尺寸短了一小圪节,我叫它风道;从风箱的堵头二个窟窿眼儿,入里两根长短粗细一样样的圆木头杆儿,丰镇人把它叫作风箱背杆。风箱背杆外头竖竖按了一个木把子,也就是拉风箱手捉的地方;风箱背杆在木板箱子里面,插着一块尺寸稍微比木箱子小一点(间隙不大),足有二寸多厚长方形的一块儿木扳子,丰镇人把它叫作“猫儿头”。“猫儿头”挨风道那边,整整齐齐地锯掉一个和风道宽窄、大小差不多的一个方圪角子。“猫儿头”四边浅的中间有一道不怎深的渠渠,渠渠的外边不远不近地有些小孔儿。这些小孔儿是用来穿上细麻绳绑鸡毛的;在风箱背杆的下方还有一个小方窟窿,按着一块自己能随风前后晃动的小木板,丰镇人叫它“巧舌儿”;风箱外浅靠风道一面当中间的底下,凿了一个大概有三四寸见方的窟窿,在窟窿外边用胶贴着一个“凸”字形的的木头风嘴子,它通向灶忽下面的通风口,能把风箱的风吹进灶忽里头。 那时候,我们家里头人多、地少、劳力也少,生活是比较困难的。家号儿的手头家具没一样儿是新东西,就连煽火做饭用得这个风箱还是我奶奶手里头留下来的。 这个旧风箱:外表也不是用油漆油得,是母亲个(音同各)人用各式各样、花里忽稍的旧洋旱烟匣匣裱糊起来的;风箱背杆也磨达得比新的细了些、?了点儿;“猫儿头”上的鸡毛也稀零八落的了,拉出来推进个,风不大了。后来母亲又动手,添了些儿鸡毛,重又进行了缚绑,这个营生,丰镇人叫彔风箱。 拉风箱煽火,在过去这可是家家户户,每天做饭滚水都要做得营生。它还是多多少少有一点儿小巧门的。 一开始生火时,你就得慢慢推拉风箱。推拉时,得前后用力要一样样大,让聚在风箱里的风,微微地由风道和风嘴子通过灶忽通风口,进入炉膛内,让柴草或炭慢慢着起来。 小时候,我可(音同咳)肯煽火哩,时间长了也就品验住了。拉风箱煽火成了我的拿手戏,也是我常做的营生。 "满滿给妈来煽煽火……" 母亲每次生火做饭,总是这样叫我。我也可(音同克)听母亲的话了。只要她一喊,我就坐在小木头扳凳上,哗嗒哗嗒地拉起风箱煽火,直到饭熟了。 我小时候煽火,开始也戳过好几回鬼,脑袋核儿记得最牢有三回。到这会儿情景难忘,常现眼前。 第一回我母亲让我煽火烧水。她忙得做别的营生圪啦,没往锅里头倒水。我也瞎眉处眼地不看,盖上锅盖,就是个煽火。一锅烟的个功夫,锅盖就冒起青烟了。 “哎呀,妈!锅盖冒起烟啦?……” 母亲听见我叫唤,欢欢儿就是个跑张来,衬上搌布把锅放在地上,又赶紧拿起冒烟的锅盖一看,锅底子让烧得通红通红的。母亲舀了一铁瓢水,浇在了冒烟的锅盖上,就领儿冒起了一股一股热气,发出刺儿刺儿的响声;等到锅凉得差不多了,母亲才往锅里头倒冷水,就倒还就用铁匙磕达锅。就领儿和我说: “滿滿,你记住:这烧红的干锅可千万不能一下子就倒冷水,要是着急地倒冷水,一下就把锅变了(破裂)。” 我看着我母亲,圪朽朽地说:“妈,我知道了。可(音同克)我给把锅盖给烧坏了,这咋呀?” 母亲回过头,毫无责备、温和地对我说:“不咋!洗一洗还能用。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正是那学人的时候,以后不管是做啥,都得细心些,这和你们算算术是一样样的,不能粗心大意,瞎塌二虎的。这样做不好营生不说,就怕还戳鬼哩!” 这码事,虽然我母亲没骂我一句,可我心里头非常克良(内疚)。 又有一回那会儿,我在城里头武仓小学读书。星期天,我回村的时候和同学借了一套小人书——《西游记》。说好的赶礼拜一返校时就还人家。我怕看不完,母亲让我煽火蒸饭,我呢就煽火就看小人书,看得看得款款忘了往灶忽里头添煤加炭了,大概足足瞎煽了有十来分钟。 "满满别煽了,饭熟啦!捂(音同屋)一捂哇!" 母亲走过来揭开笼井一看,哎呀,一点儿热气也没有;端起笼一看,锅里头的水,还是温里不粗的;揭开灶忽门子一看,一点儿火星星儿也没有。我妈二话没说,赶紧就是个到柴火房抓柴火,重又生火。我母亲照旧一句儿也没骂我。她就煽火就和我说: “滿滿,你得记住:这人呀,一心不贪二意,煽火你就别(音同兵)看书了。节一阵儿开开灶火门瞭一瞭,看看用不用加炭添柴火,直是个烧你不加炭也不添柴,火就丢是个没了(音同美)!唯因(唯音伟)今儿个咱们蒸得是玉茭子面窝窝(音同汪),要是蒸莜面,那可就灰下了,准准是个撕了。莜面要是撕了,粘哇哇的那就吃也不能吃啦!” 我母亲说完这话,饭蒸得刚上了大气,我接过手又是个煽火。父亲和我哥从地里头回来了。 我哥一进家门就是个问:“妈,饭熟了没了?” “没熟了,快啦!”母亲边整绰碗筷边说。 我哥又说:“这虎虎啦还没熟,饿得腰也快支不起啦!” “哎,满满就煽火就看书,忘加炭了,火也没(音同美)了。我又生了个二遍。”母亲一捣拉,我哥气得就是个骂我…… 还有一回家里头没炭了,使唤干牛粪烧火。母亲将将生着火,我就又是个往灶忽里加牛粪。我哗嗒哗嗒地拉着风箱煽火,可一直也看不见灶忽里头冒烟起火……母亲过来,拉开灶忽门子一眊,顺手拿火钩子捅了一下,“轰”地一声,一股浓烟带火从灶忽口子扑出来,把个家里头喷下个烟喷雾罩,一股死烟乱气味……再一看我妈,满头、满脸、滿嘴都是牛粪沫沬和柴渣棍草。头发、眉毛让燎成黄毛毛了,眼睛也眯成一条缝儿,不住地流泪。嘴里头唾出来的全是灰。两个手朴拉着散乱的头发……。我赶紧站起身来帮母亲拍打身上灰尘,掸豁坑上烟灰,擦沫锅台上的柴杂棍草。 “你他妈的真是烧火烧不了,打炭打不了,啥也栾不成。你看把妈烧成个啥样啦!白生生的个家,也让你给燻成个黑八八……” “快别说你弟弟了,他又不是直专的!是我加得牛粪多了,又捅了一下火……” 我哥不听母亲的话,还不住气地个骂我。 母亲气得跺着脚说:“没你的亊,你快去哇,做你的营生去!” 我每次戳下鬼(闯祸),母亲总是用她的身体和话语护沾(呵护)着我…… 母亲是个宽容、善良的农村妇女。在我的记忆中,她从来就没有打骂过孩子们。就是我们说错了话,做错了亊,她都是和你讲今比古、言传身教地开导你,说服你。让我们心服口服。 母亲已经离开我们二十多年了,但她护沾我的言行举止,深深地留在我的脑袋核儿,我是永远忘不了的! 如今,社会进步,时代前进,科学技术在发展。大部分家庭里头烧水、做饭,别说是用木风箱了,就是电风箱也只是农村用了,而城里的家庭大部分都使唤上煤气了。那种生不着火、烧锅盖、灶忽打呛的事儿,恐怕再也不会发生了。它将成为历史,印在我的脑袋核儿,记在我的心里头! 作者:潘茂增,年10月4日出生,中共党员。年插队落户于丰镇九龙湾公社河畔村。年6月抽调到丰镇乌兰牧骑工作;年底从政,先后供职于丰镇县委、人大常委会、个体私营经济管理局,丰镇市新城区、审计局。点击下方“阅读原文”潘茂增赞赏 人赞赏 北京白癜风治疗的费用是多少北京有哪些治疗白癜风的专科医院转载请注明原文网址:http://www.fengzhenshizx.com/fzsly/10468.html |